罗婷停下来，接过我的纸巾。
“后来我睡过去了，不知睡了多久，直到我听见咚咚咚、咚咚咚的声音，声儿一阵比一阵急。然后，门从外面拉开了--”
罗婷的情绪就停在那一刹那，我要给她倒水，被她拉回，“好多人围着我看，有中国人，还有外国人！中国人怎么会跟外国人那么近地站在一块儿？外国人不是要打北京城的吗？他们是--打进来了？他们穿得怪！男男女女都露那么多。还有他们身后的房子，高得像山。最古怪的是个我面前穿制服的人：“你这是--刚拍完戏啊，不知道王府井禁行吗？驾照！”
“什么？”
“驾照！驾驶执照！！”那男的指指车，那是个黑色的大家伙，虽然昨晚看得匆忙，但那时它决不是这样。
“这是哪儿？”
“这儿啊，您看这是哪儿啊？”周围有人笑--“不认得还开这儿来，快点儿，驾照！你这可不光影响交通啊。”
我无论如何都不明白什么是驾照，警察认定我无照驾驶、不配合执法，我被带回办公室，办公室挂着一幅画，画底下写着‘1997’”。
“九七年，嗯，你说实话了？”
“怎么没说！但实话听着像假话，像样的假话我又编不出，警察说如果那‘别克’是时航器，那他就是机器猫。他们觉得车是我偷的，因为我说不出车牌号，我甚至说不出我是谁，户口本身份证学生证一概没有。而车，这么着到了晚上，两个民警出去抽烟，我一人在小屋里，对着一九九七年月历发呆。
罗冽闪身进来，我都没认出他是罗冽--辫子没了，还穿着白衬衫，我从椅子上弹起死死抓着他不松手。他一只手扶起快倒了的椅子，另一只安慰地拍拍我，示意我安静。门只有一个，两个民警就站在那儿，窗户上有栅栏，我和罗冽穿过过道，退到门左侧的一间屋，民警中一个抽完后去了院里的卫生间，另一个转身往右拐进小屋，在他开门进屋的刹那，罗冽拉着我从屋里出去，一路弯腰跑进那辆别克。刚关上门别克就启动了，它前面的三个盾在向右转的一刹那融化，车头凸起了一个银色的小雕塑，我能看到一对翅膀，从雕塑那一点开始，乳白色迅速蔓延，吞噬了整个车身，连我的皮革座位也变成奶白色的了。车头的形状也起了变化，不再圆润，而有了棱角，罗冽坐在驾驶座，手扶方向盘，但我觉得他并没真开。快出铁门时，民警从厕所出来，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车，他似乎看不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，另一个民警从屋里冲出来对他说了些什么，他们四下看看，忽然拔腿追那车。 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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