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入冬后的平城，寒风能吹进人的骨子里，一入夜里，窗外就全是夜风呼啸的声音，似哭声呜咽，从南边来的人，无论听这风声多少回，还是觉得渗人。
“璎珞……”床上的人气若游丝地唤，面上一片灰败，明眼人一眼就明白这是大限将至的样子。
“主子！”被唤璎珞的丫鬟俯身上前。
“把窗户……关上……”
璎珞转首一瞧，那窗户明明已经关得严严的了，在这之前，主子就反复是这句话，让她将窗户关上。
她并不知道，此刻躺在床上的卫鸾只觉得自己如躺在旷野中，风从四面八方往她骨头缝里钻，仿佛冷透了她这三十多载的人生。
她想开口告诉璎珞自己冷，却发现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，耳畔传来璎珞的哭声。
“主子您别睡，您再撑一撑，陛下就要带着宋军打到平城了，他就要来接您了……”
卫鸾缓缓闭上眼，眼角一滴泪滑落，没入发鬓。
她知道，他不会来了。
就在半月前，她听到了从邺京传来的消息，他立了庞氏为新后，封幼子如意为太子，她这个遗落在北齐的旧皇后成了一枚弃子。北齐自然不用在意她的死活，南宋那边歌舞升平，没有人知道她在这个冬天冷得如置身旷野，没有人能为簌簌发抖的她披上一件厚衣。
那个曾经说着永不负她的男人，就这样将她遗忘在了旧时的岁月里。
2
卫鸾是被窗外的寒风吹醒的，霍地起身，见榻旁的璎珞正看着她。
不，这不是璎珞……至少不是跟她一起被俘虏到北齐后的璎珞。眼前的她身着南宋的衣饰，脸上也没有被北地风霜染尽后的憔悴沧桑，只活脱脱像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。
再环视周围，她惊愕得如被什么扼住了喉咙。
这，这分明是邺京皇宫里，她的寝殿。
“娘娘，您怎么了？”璎珞问她。
卫鸾来不及趿鞋，扑到半开的窗边，远处邺京皇宫的重重垂檐如静夜里的波涛相连，也是冬天，可南边的冬天的气息，她一直记得。
“璎珞，这是哪一年？”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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