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贵人的清凉霜虽是有用的,可凉成秋头痛的旧疾早已根深蒂固,却又是一药霜可以挽回的呢。
“娘娘,喝些药罢。”
凉成秋点了点头,温驯地不像平日里的她。
她喝完药后,素虞刚想喊人进来收拾杯盏,便听见之前一直沉默着的女子凉声道:
“我想让孟洛清死。”
素虞愣了愣,惊讶地捂住了凉成秋的嘴,她看着眼前平静无波的女子,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。之前的林废后,那么跋扈欺负凉成秋的人,她也只是淡淡地说:
“打入冷宫。”
她从来没有要谁死,她在深宫中,只有其他人想教她死。
“娘娘,你……”
凉成秋抬起头来,目光空洞,轻声道:
“起初我以为,是我,可是后来才知道,不是,是苏婠。我想啊,虽然不是我,可是苏婠是他姐姐啊,我应该懂些事理。但是后来是林千商,我当时以为那时候叫天崩地裂,可是啊,当他唤我凉儿的时候,我竟以为那是权衡,是谋算。再后来,是孟洛清,我以为我会心如死灰,会脱离这苦海,可我做不得,也走不了……”
说到这里她笑了笑,笑容中掺着某些东西,素虞看不太清,也不敢看清。。
“你们这些人呢,苦海是银子,是乏累,是很多东西,可是呢,你知道么,我的苦海,要简单得多,是一个人。”
“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人。”
说到这里,她哽咽了一下,又缓声道:
“我后悔了,我后悔了你知道么素虞,我后悔遇到了他,从此堕进了苦海,再也逃不掉。”
凉成秋素衣黑发,美目轻轻地合拢,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下来,似是流不尽一般,可即使这样,那个女子却一声不发,连一声轻轻的呜咽都没有。
“我要她死,我不得好过,她也应如此。”
素虞看着那个因为自己痛苦,便教他人也无法安宁的女人,竟一点厌恶也生不出来,只有没一点用处的心痛和怜惜。
她一句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,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,想说些什么,张了口却发现声音格外干涩。
“娘娘……”
别的什么她也做不了,只能不负她。
“皇后娘娘,您可看看,这宸贵妃一天两天的不过来,谱儿可摆的大得很呢。”
王妃有些讥讽地看着孟皇后,言语中全是不屑。
“宸贵妃说了身体不适,娘娘怎可这般背后议论他人呢。”
白贵人有些气不过,也不管位分尊卑,呛了一句。
婉昭仪轻笑了一声,放下手中的茶盏,温声道:
“与宸贵妃最好的吴贵人倒没说话,白贵人这般争论,倒是抢了吴贵人的风头呢。”
白贵人皱了皱眉,刚想接话,便听到刚刚得宠,稍有些权势的安常在道:
“吴贵人懂事,倒记得尊卑有别。”
一直默不作声的吴贵人很快地瞪了一眼白贵人,似是不满意她将自己拉入这平白无故的闹剧里,白贵人撇了撇嘴,暗自想着凉成秋怎的看上了这种人,也没再接话。
看着白贵人不在接话,皇后也没责怪的意思,其他人也就知趣地不再讨论此事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我有何意思?”
白贵人拉着欲走的吴贵人,怒声问道,而吴贵人而是甩开了她的手,冷声挑眉地回了她一句。
白贵人气不过,又拉起她的胳膊,指着永宁宫的方向。
“她对你这么好,你就这般看着他们污蔑她么?”
吴贵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甩开了她的手:
“她对我好,我亦会帮她,而不是向某人一样傻乎乎地和高位呛声。”
白贵人有些愤怒地看着远去的吴贵人,过了一会,却又低下了头,似是思考着什么。
安常如今得宠,她自然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多么出众,而是因为皇后的推波助澜,应当感谢谁或者说应当恭维谁,她心里清楚地跟明镜似的。
如今除了这舞艺,她没什么可以固宠的,只有靠着皇后这颗大树,她方能在这宫中有一席之地,这般想着,安常在便唤人拿来针线,不能让皇后以为自己得了宠便不把她放在眼里了,做些东西虽不值什么,但也能表清楚心意。
其实她的手艺算不上出彩,只是安常在娘家有人做这门子生意,她便学了些,一针一线都是有路数的,做出来尤看得大气非凡,达官显贵看了也得赞一声,虽皇后比的那些人尊贵了很多,但自己这般用心,又绣的的凤凰于飞,怎么可能讨不得她欢心呢。
不过几日,这香囊便做了出来,安常在又不敢往里面装香料,怕惹得皇后疑心,单又送了香囊过去定会叫王妃那浅薄人说小家子气。
安常在想了想,便唤来贴身侍女,叫她送到了尚宫局添香料,再由尚宫以自己的名声晋给皇后,料想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做的了手脚,又不失体面,又免了麻烦。
那侍女倒也听话,拿了香囊便赶去了尚宫局,一刻也没耽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