愤怒的诘问只换来瞿昭慕更加没有血色的面容，嘴唇翕动着，嗓子却干涩到极点，只言片语都说不出来。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，反复冲击着那道岌岌可危的防线。
钟仁……
是啊，钟仁……
他可是钟仁的表哥，是钟仁的表哥啊……
为什么连他都下得了手？为什么连他都要纠缠不休？
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，你还要不要脸了啊？
墙壁冷硬的温度将全身的血液冻结起来，手脚冰凉一片，瞳孔都开始涣散失焦。越来越重的眩晕感笼罩了周身，眼前一阵阵发黑甚至看不清朴灿烈眉头紧蹙的表情。
“像你这种贪慕虚荣，诡异多端的女人，钟仁泉下有知，一定……”
剩下的半句再次戛然而止，未脱口的话哽在嗓子里，一下子没了声息。瞿昭慕紧贴着墙壁左右晃动的身体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倒，虚弱到极点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假装。
大大的杏仁眼不由自主闪烁起来，朴灿烈说不下去了，是的，他没法说下去了。
这样的瞿昭慕实在太陌生了，不仅从他开口至今一句话都没有反驳，惨白到可怜的面容竟然还多出了几抹让人不忍伤害的脆弱。
脆弱？果然是神经错乱了吧，这个刁钻狡猾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脆弱？
内心不断给出否定的答案，看向瞿昭慕的眼神就像是面对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，双腿下意识退开了彼此的距离。
这一招对朴灿烈向来是百试百灵的。只要是女人，是出现在他身边，柔弱，无害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，以一副无辜的受害者的姿态，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，向他提出的任何条件，无论是真是假，朴灿烈都没有办法拒绝。
这一点，原来的瞿昭慕知道，而朴灿烈比她更加知道。
也正因为如此，他才会被瞿昭慕戳着软肋拿捏了那么多回，直到现在也没有一次能跳出圈套。原本早已打好腹稿的疾言厉色似乎突然没了用武之地，朴灿烈开始犹豫剩余的话还要不要继续。明明那一些才是这次对话的重头戏，才是他要表达的核心。
不要相信。这只是她为你设计的新的表演，新的把戏。记住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，吃了这么多次亏，总得有一次学会聪明。
这样想着，眼底仍旧滑过一丝难色，垂在身侧的拳头一点点攥了起来。
“我再给你最后一天时间，明天早上给我答复。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，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。至于那个东西……到了现在这一步，你以为我还会怕吗？”
后半句的声调越来越低，似乎已经被那个所谓的东西胁迫了太久，打成死结的眉毛带着由衷的不忿与厌恶，即便是瞿昭慕摇摇欲坠的状态也没能让他的神色缓和下来。
“反正，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，最吃亏的也不会是我。”
撂下这句话朴灿烈就打算去拉办公室的门。他没有看瞿昭慕的表情，或许是不敢看也不一定。因为太着急连着好几次才拉开，这样的举动怎么看都多少有些落荒而逃。
太可笑了不是吗？他为什么要落荒而逃？
已经没时间去想答案了，朴灿烈迫切地想要甩掉这个女人，就从这一刻开始，连一分一秒多余的时间，都不想再和她相处下去。
踏出办公室的瞬间，余光还是被迫映入了那道无力跌落的身影，握在门把上的手蓦地一顿，随即恨恨地咬了咬牙，像是强迫自己发下狠心，随即大力轰上门的声响，整个墙壁都为之震颤的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