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四章

作者: 卿止 字数:1842

  云刹君没想到的是,他们很快又见面了。

  第二次见到青河时,是在皇城最大的青lou里。那时,他正闲散倚在阁楼雅间里喝酒,透过一帘垂坠吊珠恰好看到她正被圈在朱红艺台上,与一群或自愿或被逼无奈的雏女候待被买下初夜。

  他不知道他离开后她的境遇,但他看到她的神态,有惶恐有顽抗还有…孤立无援的绝望。

  那一刻,他心划过一丝异样,他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场景。

  手中折扇啪地一合,云刹君招来管事的,附耳吩咐。不稍会儿,青河便被推着押进雅间。

  再见云刹君,青河倒没有表现出多大惊喜,她咬着牙别过脸,只有一声坚毅的话语溢出唇间,她说:“我不会作贱自己的,死心吧。”

  瞧这浑身戒备的模样,云刹君微微一笑,反而勾起了兴致。

  “你已经被我买下了就是我的人了,你不回报我点什么,那欠我的钱怎么还?你很贵的,我可不想我花的钱打水漂!”

  “恩人!”猛然咚地一声,青河响亮地跪到云刹君面前,吓得云刹君后退了一步,但青河仍倔强地双手扶地磕头哀求道:“我可以当你的徒弟为你做牛做马,请你教我武功好么?拜托了,拜托了。”

  云刹君没有想到这一出,不过他还是很快镇定下来了,一把拎起青河叹道:“唉,女孩子要学会爱护自己,这么重嗑下去你不会疼么?”云刹君踱到玉桌前坐下,举起酒壶为自己斟酒,悠然问道:“没有武功跟人家瞎闯荡什么江湖,你这么一个人跑出来家里人不会担心么?”

  “我只是想找回我的妹妹。我有疼爱我的爹和奶娘他们,我一直都生活得安稳无忧,可是我那从小失散的妹妹呢?她能像我一样么?只要一想到她可能在某个角落受折磨,我的心就不安。我一定要寻回我的妹妹!恩人,求你收我为徒!”青河往前挪了几步,期盼地看着云刹君。

  灼热的眼神烧得云刹君有些受不住,云他咳咳咳了两声从容坐到方才的位置上道:“云刹君从不轻易收徒。但念你这份寻妹之心甚坚便给你个机会。只要你能在我喝完这壶酒之前抓到我的衣袖,我便收你为徒。”

  “恩人武艺高强,我一弱女子自知抓不到你一衣半角,这份刁难青河认了。遗憾我不能找到妹妹,妹妹,姐姐不会放你一人,姐姐这便以命谢罪。”对空一番话说完,神色凄凄的青河快速转身奔向窗台,扶窗扎头便往外跳。

  “喂——”情急之下动作快于反应,云刹君一掠身影瞬间移到窗边横腰一抱,旋身落定在一边。正平下气来垂眼要狠狠说教人一番,却见怀里人仰脸紧紧拽拉着他的袖子怯怯地带着胜利感笑着,那笑容似是粉蕊怯见三月阳光,含蓄又饱含小伎俩得逞的俏皮。

  云刹君一怔,忽而就明白过来。伸手敲了青河一下光洁的额头,愤愤道:“好啊,还懂得耍小心眼坑我啊?这一笔账我会深刻地记下了!”

  “我再也不敢了,对不起,但请恩人说话算话。”闻言青河紧张地拽着云刹君的衣角,慌忙低头道歉。

  “喂喂,我是在夸你聪明伶俐你道什么歉啊?我说过我要毁约了么,么?没有吧,不要怀疑和玷污我高尚的情操啊喂!不过你这孩子还没入师就懂得随机应变,孺子可教啊!好徒儿,唤两声师父来听听?”意外捡了个徒弟,云刹君情绪倒也没多大波动,顶多是给自己讨个拖油瓶愉悦一下无聊的平生。于是云刹君洋洋洒洒说道。

  “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……”一串银铃般的叫唤自雀跃开心的青河口中流出。

  ……云刹君举着茶杯的颤了颤,顿时无语。

  自从青河入住流风回雪筑之后,这个地方多了很多生气。青河在边学艺边探听妹妹的消息,同时也兼顾打理起云刹君的生活起居来。

  云刹君一向玩世不恭和闲来不要脸的性子,在指导青河武功的同时也不忘调戏或者数落她一番,更甚者,偶尔还会对她提出各种刁钻问题,看着徒弟涨红脸羞涩或者无可奈何一脸哀怨的模样,便心情大好。

  说来,乖巧温和的青河对云刹君表现出极度的体贴,更有乐道其中的享受,还时不时会花心思变花样讨云刹君欢心。

  一过三年,三年的朝夕相处,一颗花籽在青河心中萌芽了绮思,怎奈花有情,流水如昔无波澜。

  “我喜欢你。”明月清风,花影婆娑下,已经出落得窈窕绝姿的青河静静看着云刹君,眼神真挚而坚定,第一次表露出她的心意。怕是他听不懂似的,青河再一次重复:“师父,我喜欢你,很认真地喜欢你!”

  手中茶杯落地,白衣飘然的男子愣了,从没想过这样情景的云刹君一瞬不知如何应付,赶紧发出一阵笑来掩饰此刻尴尬:“哈哈哈,徒儿,你开玩笑的吧?能梦游到说这种话真是一种境界。哈哈,为师累了,晚安好梦!”几乎是逃的,云刹君起身错过青河挺立的身影,快步远去。

  远去的人没有回头,所以,他也没有看到背后那一抹单薄的身影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泪如雨下。

  风轻,飘来一串细微铃音,凄凄戚戚,愈发真切,萦绕在孤立无依,默立的青河心里,斑驳她点点滴滴的过往。来不及诉说的情思,哀已成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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