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久好久我都不能记得他当时那般浴血奋战的模样，只是能够记得那一日残阳如血，将我的回忆从中生生剖开，就连他敲开心扉的手都能轻轻扣想，如同半夜时分簌簌落下的雪。直到最后，都悄无声息。
他就这样惊然地出现在我的眼前，纵使他是从容不迫的，只是落入水中残留的一道幻影而已，我都能够记得，即使是时光的痕迹爬满了他的眼底，定格了他的白衣，那双眼睛也依旧一如往昔，带着温暖的笑意，星星点点，在我的心底散落如雨。
“你相信吗？当日我所见到的，就是这样的一个他。满身浴血，那一双眼睛却显得尤为的明亮，如若不是他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，一身的鲜血刺痛了我的眼，我还真要以为，那是坠入了凡尘的明月。”说到这里，她抬起头来，看着屋檐外那一串空荡荡的风铃，落满了风沙，带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在夜风里喃喃低语，她对着虚空中的某一处笑了笑，那个笑容却如同被封闭在黑暗中的干燥之花，在浸入了水中的那一刻便饱满如生，徐徐盛开，“我看得出来，他当时受的伤已经很重，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一路硬撑到这里的，只知道他一路走走停停，不断咳嗽，一声比一声剧烈。每次我都想过去帮他，然而他却总是微笑着拒绝我。那个时候，我真不明白，当时的他都已经是一个快要垂死的人了，为什么还要拒绝别人的好意。”
“后来我才知道，他并非不想如此。而是在他的身后，那些残余的乱党还在，在某一处盯着他，只要他的手放开袖中的剑，他们便会伺机而起，将他立即格杀于剑下。”
墨音看着她，眼神里忽然起了非常微妙的变化，冷光浮动，然而终究是叹息了一声，嗓音冷然，“不错，当时老宫主逝世，各方势力都蜂拥而至。那个时候，公子方是弱冠之年，却要匀出心力对付各种露脚。听闻了老宫主逝世的消息，他从天山匆匆赶回，却在路上遇到无数埋伏。一路损兵折将，那个时候他的剑法不过只有七分气候，即使早已名动于江湖，一人对敌也是力不从心的。”
“的确。”沉默中，她笑着点点头，浑然的眼底蓦然发出一种寂然的光华来，带着傲然的笑意，对着墨音缓缓微笑，淡淡道，“我当时真不知道他的命会这么值钱，他也没有告诉我他乃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。他总是在骗我，就算到了最后，我快要嫁人了，他从未对我说过一句真话。”
那个声音仿佛是在暗自哭泣，趴在早已凋零暗落的床头，一个人哭出了声来。光影之上流满在金色帷幔上的火光早已是跳动不安，墨音熄了眼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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